• 发现“自我”的诗旅 ——《泛舟独享一湖风》印象小语 田秉锷

  • 信息来源:寤移斋诗墨   浏览次数:   发表时间:2014-10-12
  •         读罢诗稿,“跟着感觉走”,我在给胡成彪先生的回函中曾经写下几句话:“《泛舟独享一湖风》一书拜读,烟霞天地,馥郁身心,诚为当代不可多得的诗册。不比不知道,一比自然高。在诸多的诗人只有‘假我’、失落‘真我’之际,你能以涵育真情为诗,这是你胜出的原因之一。而‘天分有诗’,更是别人不可企及的。”
            因为是“感觉”,所以没有“理论”支撑。这是我读诗的无奈。其实,读诗、说诗而到“无奈”之境的不止我一个人。就“诗”而说“诗”,说不下去了,严沧浪便以“禅”说诗。“诗”本为学者之技,及见饱学者无佳作,他又推出“诗有别才,非关书也;诗有别趣,非关理也”之论。四溟山人说诗,见其“有可解、不可解、不必解”,即推出了他的“水月镜花”之论。这都证明,既然“诗无达诂”,诗评的理论依据每每都是指山说磨、临潭观月。“诗”百变,“诗论”百变,于是才有了一种水涨船高的平衡。
            读成彪的诗,总能激发起一种自然而然的欣悦。我相信这种“感觉”,并武断地推而广之,认为别的读者也会有这种“感觉”。人同此心,心同此理,只要能拨动心里的那根“弦”,海天不是阻隔,万里不是距离,百代千秋也不能禁绝异代异域的精神交流啊。于是,我有理由将“诗”视为可以心心相印的灵魂对话。与此相关的前提条件则是:诗人必须在诗中灌注自己的精诚,而读诗者又有一种寻觅知音的期待。
            借助自由主义观察,我发现“诗国”的臣民,写诗与读诗不但两难,而且错位。在举国为诗而鲜有美章的背景下,阅读成彪的诗,我倍生珍惜之情并不能不大发难得之叹。一个人很渺小,他几乎管不了别人。那他就必须学会容忍普天之下或率为颂扬、率为主旋律,或率为牢骚、率为愤青;而自己呢,蛩则蛩吟,蝉则蝉鸣,并不去做“嘤其鸣矣,求其友声”的美梦。这是不是成彪的创作心态呢?我不敢断言。但看他在诗中表现出的那份逍遥、自我、独立与劲健,我估计,作为“诗人”的胡成彪,在俯仰吟哦之际,一定在精神上抛开了滚滚红尘的世俗负累,或跳出了人人艳羡的聚焦光环。读一读下面的诗行,其情景交融,其举重若轻,其“真骨凌霜”而“高风跨俗”( 钟嵘评刘桢语),都是不带勉强、不打折扣的。
    ——岸柳青青日欲斜,溪荫懒坐续新茶。风和未觉春将晚,却见游鱼逐落花。(《春觉四》)
    ——春风过尽花犹好,夏雨初来水正长。四面蛙声驱短梦,一塘新月送清凉。(《初夏》)
    ——湖面宽宽天色好,蝉声切切柳堤长。小船无舵随风走,带起红莲一径香。(《微山湖夏日》)
    ——清波印月千重影,远渡连天万点星。身外无求心事少,泛舟独享一湖风。(《湖上晚舟》)
            嚣嚣尘寰,何人还有如此雅兴?沉沉雾霾,何方还有如此清景?
            生逢“红歌盛世”,能读到如此真情、真性、真发现的诗句,你能不心生惊诧?
            这雅兴与清景,当然都是成彪的精神创造。这就是“诗人”的自为之道和“诗”的造化之功。说到这一步,我知道仍然没有触到自己“印象”的元题——即成彪的“诗”作为一种“文本”,是如何在万千的学舌与一致的腔调中突围而出的呢?
            内心的隐秘,只有诗人自知。因而,我作为读者将难以尽述其详。通过阅读可以强烈感受到的是,成彪的诗歌创作,其“诗情”总是借着诗人不断的“自我”问疑而作着日新月异的拓展。千景万景,都是“心景”,千事万事,都是“心事”,唯有诗人对“自我”的发现,才是他诗歌生生不息的活水之源。
            这叫:我生,故我思;我思,故有诗。生命之树摇曳,故诗歌之树妖娆。
            过去,人们常用写“人人心中有”、书“人人笔下无”来夸赞诗人的妙笔生花。“诗”既然局限于“人人心中有”,那还有什么新鲜呢?所以,这评价的重点仍然只肯定了诗人的“文字表述”。而真正的好诗,都是好在诗情出新的。倘能揭示出“人人心中无”的情绪,那才是高屋建瓴、醍醐灌顶呀!成彪的诗,每有发现、披露或点化,皆能跳出藩篱而呈现柳暗花明的“心景”,这都要归功于他未曾停息、求索不止的精神之旅。读读下面的诗行,我们会进一步理解诗人的心理烟霞。
    ——作画何为法,青红都是花。心源通造化,不用问方家。(《作画随感》)
    ——霜露无言换物华,秋风瑟瑟上芦花。雀鸣远近知何往,处处随缘处处家。(《微山湖秋色谣》)
    ——欲论红尘一梦中,半生辛苦说无凭。十年行走知荣辱,一卷沧桑却沽名。(《自题<沧桑随笔>》)
    ——忽来雅兴乱涂红,点染金鱼结队行。天性自然非匠意,心中世界即丹青。(《画鱼得趣》)
    ——恨同浊气共嚣尘,暂借醇醪入率真。三碗回肠通幻境,一壶下肚到空门。醉中不怕乌纱小,梦里无忧宦海沉。孤傲只缘心性远,清高最爱箐成荫。(《感竹林七贤》)
            欲望重于泰山,生命轻如鸿毛,这是人生的无奈。可惜,“知命者”寥寥。孔子谓:“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。”套用圣人的教诲,能否说“不知命无以为诗人”呢?“知命”无他,惟在发现了“自我”后,复能完善“自我”,张扬“自我”,进而让读者也清醒于有个“自我”。如果麻醉后,你还有知觉;捂上眼,你还想见光明;扎一针,你还知道疼痛;上一次当,你能学会质疑……这便是后天的大觉大悟,如此,就近乎“知命”了。我认定成彪“天分有诗”,或有先验论的唯心成分,但分明又有他的诗歌为证:这诗歌中的明丽独属于他,这诗歌中的明悟也独属于他,你说,非“命”而何?
            诗人是不可被剥夺的。剥夺了诗人的话语权,即等于谋杀了他。那么,我们就耐心地听诗人讲述自己的心灵发现:
    ——上了路,就是前程;开始播种,即有收获;黑夜过后,就是黎明……
   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(2013年4月6日于彭城)
   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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